「如果有天 可以讓你選擇人生重來或繼續?」跟容祖兒(Joey)訪問前,耳機剛好播放著內地電影《解憂雜貨店》主題曲〈重生〉一歌,Joey 細膩的聲線、澄澈乾淨的嗓音,彷彿在輕問如果有再次選擇的機會,我們會怎麼生活呢?2019年,這位樂壇天后剛好出道 20 周年,經歷過摸索、成敗、時間的洗禮,淬煉出來的智慧和再生力量,盛開成一朵絕對完美的玫瑰,溫柔而美麗,同時也擁有堅強韌性。「再活一次,我依然會選擇做歌手。」她篤定地說。

瘋狂熱愛著
1999 年,香港樂壇出現一位超級新星,Joey 憑著一首〈未知〉成功打入香港各大流行榜榜首位置,更橫掃當年樂壇新人獎,隨後十多年,Joey 一直當打,狀態極佳,長據女歌手寶座,成為樂壇舉足輕重的天后級人馬。
20 個寒暑,一段不短的時間,有人讀完大學、成家立室、步向人生的不同階段,而 Joey 就選擇將自己的青春完完全全地投放到演藝圈裡,在娛樂競技場上長跑長有。要為這 20 年起個題,「Pretty Crazy」真的最貼切不過。「作為一個典型的雙子座,在我身上基本上不存在『耐性』兩個字,我是那些坐不定的人,就算看 Netflix、Youtube,坐不久又要起身去做別的東西,完全沒有集中、堅持這些特性。最 crazy 的是,我竟然可以在這個行業做了 20 年!到現在,仍會分分秒秒在想可以如何做得更好,不斷思考在工作上有甚麼地方可以進步。」這份熱情可以持續地燃燒了 20 年,毫不簡單。
「20 年,對我來說很濃縮,轉瞬即逝。」歌手生涯中,Joey 創造了很多個「最」,為人生添上繽紛的色彩。「最難忘的是每一次開演唱會,每一場演唱會都獲得寶貴經驗,都會學到很多不同的東西,雖然性質一樣,但每次跟不同人合作所迸發的火花都不一樣,而且隨年和月發展,自己有不同的進化和蛻變,每一場演唱會都代表著我每一個階段,是一份成績表、一張證書,特別有回憶。」提起演唱會,Joey 回憶湧現:「記得有一次,在演唱會綵排中,我要爬上 dancer 的膊上,做 45 度角的姿勢,但因為自己太投入、太忘形,沒發覺對鞋太大,整個人差點跌落地上,幸好 dancer 捉住我隻腳。」點點滴滴,都見證著 Joey 工作路上的瘋狂。

舞台像火鳳凰一樣重生
演唱會對 Joey 來說,意義非凡,就像剛剛在 8 月 5 日開鑼的《容祖兒 Pretty Crazy 演唱會 2019》正好是 Joey 第 10 個演唱會,紀念入行 20 周年。意想不到的是,演唱會如呼應主題「crazy」般,首場出現種種技術問題,不少舞台效果因機器故障而未能呈現,阻礙重重。如此突如其來的危急關頭,彷彿是上天給 Joey 拋下的一道難題,考驗她這廿年來有沒有白過?果然,Joey 用她最專業的態度、多年來累積的經驗,抵住一切壓力,發揮超班唱功,並在最後唱出〈心淡〉作結前,說:「今次舞台設計遠比以往所有演唱會複雜,時間不夠的關係,第一晚出現了我最不想見到的事情。不過感激大家坐足全晚陪我做 full dress rehearsal,見你們那麼有義氣,我剛才在台下做了一個決定。下星期一,8 月 12 號本來是我的假期,但我邀請手持今晚演唱會門票的在場觀眾,再一次來到紅館,憑飛入場,我們不見不散!」特別加開一場個唱,補償頭場觀眾,目的就是希望觀眾能夠看到完整、完美的演出,此舉的確見證了天后應有的風範。
完了頭場,Joey 當然更加著緊第二晚的安排,百分百投入,她在社交平台抒發感受:「我的舞台昨晚(6日)正式像火鳳凰一樣得到重生,我們全體人員感覺到非常興奮,感激昨天晚上到來的觀眾朋友,希望你們看得過癮感覺瘋狂。正因為之前的不完美,我更加覺得在這個舞台上所有的一切得來不易,承諾我們只會做得更好,不只值回票價更會以倍數急劇上升,感激每一個為這個演唱會付出每一滴汗水、絲毫沒有怠慢的工作人員。」懷著謙卑的心,不斷尋求突破,讓觀眾感覺新鮮,是 Joey 20 年來始終如一的工作態度。

工作如談情
Joey 熱愛事業的程度,感染著身邊的人,眼前的 Joey 談起工作,總是眉飛色舞。回想 20 年前的一個決定,改變了往後的人生,Joey 滿滿的感恩。〈未知〉是 Joey 人生的第一首歌,背後都有段故事。Joey 在她的音樂特輯《容祖兒 LOVE IN L.A.》提到,那陣時因為她很喜歡聽〈未知〉的原曲〈Crush〉,就大著膽子,去問當時的老闆李進,可否讓她改編這首歌?老闆一句「隨你喜歡」就決定了 Joey 人生第一首歌。「往後當我再重新審視這首歌時,覺得它好像一首預言曲。它預視我在將來的路上,將會有很多未知的旅程,它就像我的初戀情人一樣,無論初戀得到怎樣的結果,但每次想起都總是甜的,而且每次都讓我想起初心,只要你願意去接受這份挑戰,就有更加多美麗的畫面等著你去接收。」
保持初心,是 Joey 對工作歷久彌新的法則。「初心是內心的熱誠吧,例如我對表演行業的興趣,如果我已經表演到很悶,做甚麼都不會特別興奮,又或者做得不好,又不會特別不開心,這樣就應退出了!相反的是,20 年後的今天,我每次上台前都仍會緊張,籌備演唱會前心情總是七上八落,擔心自己狀態未夠好。」慶幸自己的血仍是熱的,那是一種自我肯定。「這樣說吧,如果你很愛另一半,其實很多時候所做的事都是自然而然、由心而發地做出來。假若你不喜歡對方,才要想怎樣維持關係,『使唔使食多餐飯?』、『係咪要送禮物呢?』。而我,對於工作,仍是熱戀的階段。」
難道這段「戀愛」,Joey 沒遇過挫折嗎?「你看我總是嘻嘻哈哈,或許這是天生的技能。當然,我有時都會『好嬲』、『忟憎』、衝動,但我的情緒來得快、去得快,發洩了就無事。如果真的被事情或情緒綑綁住,我會嘗試分散注意力,做一些別的事情,看看電視,這樣會令我更易入眠。沒法子,人大了,我常常跟自己說,睡眠是最重要的,如果睡不好,就會骨牌效應,所有東西都變得不順心。」說到這 20 年來,最遺憾的事,Joey 認真地想了一想,說:「沒有甚麼遺憾的事,這樣說吧,若你真的很熱愛一件事情,當中會存在很多包容,過程中願意接受犧牲,畢竟所有東西都有優先次序,當你視那樣東西為首要,永遠放在第一,這就沒有遺憾了。又例如,如果覺得工作做得未夠好,有少少不開心,而你找到機會補救,令到自己覺得又有進步,對得住自己,這樣的話,又沒有遺憾了。」Joey 補充著說:「雖沒有特別遺憾的事,但想要進步的地方確實還有很多。以前我有一股傻勁,用熱誠和衝勁去做每一件事,有時甚至會『亂嚟』,但現在想訓練自己變得自律、有計劃,從自我內心修為到日常生活打理,期望狀態 keep 住好,這樣才會有一個正向的循環,令工作上有更多好的作品出現。」

若人生可以重來
人活到某一個年紀,不禁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:如果人生可以重頭來過,你會做些什麼?我好奇地問 Joey,幻想如果她不做歌手,她會在做甚麼呢?她直率地笑了:「如果我不是歌手,我可能甚麼也不是,只是一灘爛泥。歌手這個職業,一直推動我向前,我必須維持在一個好狀態。以我的年齡來說,相信我的狀態是屬於比較上佳的 level。如果我不用上鏡,不用跟公眾分享的話,可能我會『好求其』,幾日不洗頭,頭髮好油,哈哈!就是不懂得打理自己,因為吸收不到那麼多知識。此外,別的工作可能沒那麼多刺激,相對上沒學到那麼多東西,歌手這工作,除了給予我滿足感,亦為我帶來很多人生智慧。我真的不敢想像如果我沒入行,我的人生會如何?可能就是一個好普通的人。」再活一次,Joey 也會堅定不移地選擇歌手這條路。
認識 Joey 的人,或多或少都覺得她有點「自虐」的傾向,20 年來,她總是那個對自己充滿質疑與挑剔的女生,把這種自我要求的心態帶住了 20 年,一天一天逼着自己進步,一天一天想着如何做到不一樣。她在演唱會分享心路歷程時提到:「有一樣嘢呢,一路都唔係好學到架,直到上個演唱會都未係好學到,呢樣就係信心。我自己其實有一個缺點,就係呢就算都好似有少少成績,但硬係覺得自己唔夠好㗎喎,就算今日攞咗獎,聽日我又會覺得自己好似一灘泥咁,真係唔知點解成日都會俾一個心魔自己,但我又覺得有一度好,覺得自己唔夠好,咁咪又努力啲囉。希望可以襯得起我攞嘅獎、可以襯得起咁多人鍾意我。」當一個人永不止息地追求更好,人生經歷高溫淬煉,幸福與香醇的滋味也會伴隨而來。

「作為一個典型的雙子座,在我身上基本上不存在『耐性』兩個字。但最瘋狂的是,我竟然可以在這個行業做了 20 年!到現在,仍會分分秒秒在想可以如何做得更好,不斷思考在工作上有甚麼地方可以進步。」
「歌手這工作,除了給予我滿足感,亦為我帶來很多人生智慧。我真的不敢想像如果我沒入行,我的人生會如何?可能就是一個好普通的人。」
Source: UNA Magazine